桃 子 笔 记|P e a C H S a Y S
最近,「代孕」这一话题被大众热议。代孕背后是女性的权益被践踏,是一个群体对更弱势群体的剥削。
有一群人,她们跟代孕妈妈们一样,依靠贩卖身体换取酬劳。同样游走在法律的灰色地带,不受社会福利制度的保障。在疫情下,她们的生活也愈发艰难起来。
她们就是性工作者。
全球有超过4千万的性工作者,绝大部分是女性。
她们走上这条路的原因,各不相同。有年轻不懂事,误入歧途的。有因为贫穷,为了赚钱养家,不得不从事这行。也有人口贩卖的受害者,被人贩子逼迫接待客人。
她们是社会的边缘人士,也是这场疫情最脆弱的群体之一。
疫情之下,世界各地的性工作者困境
性工作者是感染的高风险人群,但是她们大部分没有医疗保险,健康无法得到保障。疫情令她们的收入大减,碍于法律的限制,无法领取政府的救助金,生活难以为继。
来自东京的25岁性工作者Hannah,在当地实施封城措施后,酒吧、沙龙等娱乐场无法营业,失去了收入来源。她也没有足够的积蓄来应付这次疫情。
- 曾经人来人往的歌舞伎町也只剩零零散散戴着口罩的行人 -
在泰国,许多性工作者依靠性观光(sex-tourism)为生。疫情限制了旅游者的到访,同时政府关闭了所有娱乐场所和性交易场所,迫使她们街头揽客,甚至流落街头。然而,政府颁发的宵禁政策,禁止民众从晚上10点至凌晨4点外出,这让站街的她们,面临着随时被捕和罚款的风险。
为了更快找到客源,她们不敢戴口罩,因为客人希望看到她们的脸,却增加了感染的风险。
疾病对于性工作者来说,也是一个迫在眉睫的问题。
据统计,在缅甸所有的性工作者当中,约有8%的人患有艾滋病。她们需要鸡尾酒疗法来抑制病毒攻击免疫系统。然而,由于医疗资源严重不住足,医院必须优先处理新冠患者,而不得不延缓艾滋病人的治疗。
疫情的爆发,也让性工作者所受的暴力,愈发严重。
在肯尼亚,疫情爆发的第一个星期,性工作被施暴的案例增加了两倍有多。她们无法寻求司法的保护。更有些警察趁机羞辱和骚扰她们。
即使在性产业合法的国家,例如荷兰、德国,由于居家隔离政策和红灯区的强制关闭,性工作者的生活和经济状况同样堪忧。
- 因为疫情曾经德国科隆的地标性红灯区Pascha破产 -
与此同时,也有一部分人,在疫情期间,无奈走上性交易这条道路。
例如,英国学生Jade,因为疫情失去本职工作,无法偿还学生贷款,只能依靠提供性服务赚钱还贷。
对于这群人来说,比起感染新冠,她们更害怕没有收入。她们普遍受教育程度低,没有一技之长,无法找到其它工作。而她们背后,还有嗷嗷待哺的婴儿,和年迈的老人等着她们养育。作为一个家庭的经济支柱,她们经受不起失去工作的代价。
疫情之下,性工作者的艰难自救
为了糊口,许多性工作者尝试把她们的工作转移到线上。
Phonesex、裸聊、性感照片、定制视频…由于性工作特殊的性质,效果并不如预期。同时,发达的网络让图片和视频的泄露变得轻而易举,危害到了她们的隐私。
更多的时候,她们只能指望政府的救济金,和公益组织的帮助。
然而,许多政府的失业人口补助计划,却将性工作者排除在外。即使性工作者纳入补助计划内,严格的条件,繁琐的申请过程,将很多人拒之门外。
例如,在日本,只有育有子女,且孩子的学校因疫情关闭,需要在家照顾孩子的性工作者,才符合资格申请补助金。然而事实上,她们大都是学生,和身兼数职勉强糊口的人,没有子女。
在新西兰,因疫情而停工的性工作者,可以收到政府给予的援助。不过,大部分在新西兰从事性工作的人,是持临时签证的外籍人士,他们并不在政府的补助范围内,同时面临随时被遣返的风险。
- 要求复工的德国性工作者 -
幸好,还有许多公益组织尝试帮助他们解决困境,脱离危险的生活。
SWASH(Sex Work and Sexual Health)由性工作者发起和运营的,日本最为活跃的性工作权益保护组织,联合性工作者递交了一封公开信给政府,希望政府将所有工作者(包括性工作者)纳入补助范围。
菲律宾的反性交易慈善组织Wipe Every Tear,也察觉到了疫情之下,性工作者面临的种种新挑战。他们为性工作者提供教育、住宿、伙食、甚至儿童看管等日常援助,希望帮助这些女性重建信心,令她们有勇气回归正常的生活。
德国的公益组织尝试说服政府,采取一个大胆激进,有点不切实际的性工作者复工计划。这个计划提到,提供性服务时,双方需全程佩戴口罩。脸部之间尽量保持90厘米的距离。
尽管有这么多人在想办法帮助她们,对于性工作者来说,这些援助依然杯水车薪。
合法化就能保护性工作者吗?
尽管如此,人们对于性工作者却很难有同情之心,正如许多人对代孕妈妈的看法一样,明明有手有脚,为什么非要选择“来钱快、轻松”的行当,这是典型的好吃懒做。
其实这种观念与“何不食肉糜”如出一辙,我们没有处于那个弱势的情境下,有许多可供我们赚取生存资料的方式。但对于许多弱势人群来说,比如受教育程度低、恰逢孩子生病需要很多物质支持的单亲妈妈,贩卖自己的身体或许就是她们能想到唯一的方法。
理解性工作者的选择,是我们可以做到的保护弱势群体的第一步。
也许这时有人会说,造成疫情下性工作者艰难处境的,是社会对性的禁忌,应该将性产业合法化,才可以更大限度的保护她们。但这只是表象,造成性工作者处境艰难的深层原因还是性别不平等的问题。
倘若性产业合法,一定是建立在性别压迫已经完全消除的基础上,因为性产业和性别压迫看似没有必然联系,实则同根同源。这与代孕问题一样,实现合法化的前提一定是这个世界不再存在任何人权压迫。否则,这种合法化所带来的影响一定是加剧对弱势群体的压迫,无论从人权自由还是从社会稳定层面来看,这都不是合理的决策。
要保护性工作者的权利,不是孤立的性产业政策就可以解决。996工作制、生病被公司辞职、有钱人享有更多的医疗资源等等,这些看起来和性产业不相关的现象,其实本质与性交易一样,都是一个群体对另一个更弱势群体的剥削而已。
当我们认同了自己身体是可以出售的,自己的个人时间是可以被购买的...我们所剩的自由还能有多少呢?真正平等的根源在全社会的经济领域,当人们可以机会平等、同工同酬、不再被资本压迫,才有可能实现马克思所说的人人自由全面发展。
而性别平等的本质其实就是人人平等。当我们拒绝性别不平等时,也是在拒绝他人对自己的剥削。
Reference
[1]https://www.arianalife.com/tc/topics-tc/trafficking-tc/covid-19-has-been-devastating-for-sex-workers-across-asia-pacific-heres-why-tc/
[2]https://www.bbc.com/news/business-52821861
[3]https://www.bbc.com/news/technology-52183773
[4]https://www.npr.org/2020/08/26/905392256/germany-bans-prostitution-during-pandemic-sex-workers-say-that-creates-new-dange
[5]https://helanonline.cn/archive/article/4436
P e a C H S a Y S
作者 河润西
预备艺术从业人员,
间歇性双鱼座性格,家里也有两条金鱼。
善于从艺术世界中找寻女性的力量。
出品 桃子笔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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