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 子 笔 记｜P e a C H S a Y 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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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作品和“情欲”二字产生联系的国内作家，我们总是第一个就会想起写出“照我的看法，每个人的本性都是好吃懒做，好色贪淫，假如你克勤克俭，守身如玉，这就犯了矫饰之罪，比好吃懒做、好色贪淫更可恶”的王小波。或者用《我纷纷的情欲》中“从前的人，多认真，认真勾引，认真失身”编织了无数少女对情爱和欲望的旖旎春梦的木心。不过，如果把视角放到国外，恐怕没有人能忽略这位自身经历就很传奇的真正“情色大师”——D.H.劳伦斯。- 劳伦斯和妻子弗丽达 -
你可能不知道他是谁，但你肯定听说过他的大作《查特莱夫人的情人》。在人民文学出版社版本的此书在封面上有这么一句话“本书曾在英国和美国遭禁三十余年”。为什么呢？书籍的封底也给出了答案：“引起轩然大波的是书中一些露骨的性爱描写…”- 《查特莱夫人的情人》，1981 -
小说的故事很简单，和现在各种网站上的“xx文学”似乎并没有很明显的区别。简单来说，这是一个“因为自己丈夫在战争中受伤而导致下半身瘫痪，只能长期过着禁欲生活的女人在看到丈夫的仆人的精壮身体后萌发出情欲，并和他产生一段不道德的关系”的故事。在这个故事中，“性”成为了连接查特莱夫人康妮和看林人米尔斯最重要的一个环节。因为战争，康妮的丈夫瘫痪在床，也没有了生育功能。丈夫在谈话中曾对康妮说：“如果你能怀上另一个男人生的孩子，它就属于我们了。我并不很在乎是不是亲生的，如果我们把它养大，它就是我们的了，而后就传宗接代。”没错，丈夫用了“它”，而不是“他”。这让康妮非常难过，再加上每日毫无激情的夫妻生活，她彻底对和丈夫之间的爱情失去了信心。
- 康妮已经瘫痪的丈夫 -
这时，身材健美的看林人米尔斯出现了。他们从相遇开始，就带有了某种情欲感。康妮从树林的北边出去，看到了米尔斯的住处，她绕着屋子走了进去，却发现这个精壮的男人正在洗澡。于是，劳伦斯给了米尔斯一个特写镜头：
“她看见了那沉重的裤子在他腰际悬着，那纯洁的、白皙的、细弱的腰，骨骼在那儿微微露着。…那不是美的物质，更不是美的肉体，而是一种光芒，一个寂寞生活的温暖的白光，显现而成的一种可触摸的轮廓：肉体！”
米尔斯身体的力量感扰乱了康妮的心，后来两人逐渐发展成了情人关系，在描写两人的身体接触时，劳伦斯这么用笔：“在这个短暂的夏夜里，她懂得了许多。…她就是她肉感的自我，赤裸着，毫无羞耻感。她感到自己胜利了，几乎算获得了—种荣耀。原来如此！这才是生命！人就该这个样子！没有什么可掩盖、可羞耻的。她与—个男人，另一个生命，分享了她最终的赤裸。”
在人生的前几十年中，康妮都禁锢着自己作为女人的欲望，对性感兴趣、想要体验更多形式都被认为是不端庄的、不符合贵族气质的。尽管她在结识米尔斯之前就已经有了一位德国情人，但那位情人在性事中根本不在乎康妮的感受，只是为了自己发泄。也因此，康妮在与米尔斯进行了大和谐后，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快慰和自由。劳伦斯笔下的性事永远是热烈的，甚至是不顾任何后果的。他让两个本没有任何可能有所交集的人成为情人，让“贵族淑女”拥抱自己天性中的欲望。这也让他被认为是有反叛精神的小说家。故事的结尾很浪漫，康妮放弃了自己在英国作为贵妇的优渥生活，和米尔斯一起坐上了前往加拿大的船，奔赴了自己的爱情和自由。这本书是劳伦斯写作生涯中的最后一本小说，同样是他所有作品中争议最大的，甚至连当初为他进行图书包装的出版社也遭到了起诉，理由是“有伤风化”。- 桃子深有同感！-
在描写性事时，劳伦斯的用笔总是过于细腻，以至于很多时候作为读者会觉得有些“啰嗦”——明明就是“两个人搞了”这种一句话就能概括的事儿，他怎么就能扯一大段呢。这种慢悠悠的讲述方式才是劳伦斯的风格，而类似的风格也被他延续到了诗歌作品中。桃子最喜欢的一本劳伦斯诗集就是《大象》，尤其是“大象慢慢地交配”、“情歌”、“在她们白色的肌肤上”三个章节。
作为一个“渣男”，他表示男人在床上说的话都不可信：而身为钢铁直男，他有时又会陷入强烈的自恋情绪中，具体表现为把自己想象成一个初经世事的女孩，回忆起“第一次”，不得不说，真的很会写。
在二十世纪，曾经有三本小说曾经因为尺度太大被封禁：意识流作家乔伊斯的《尤利西斯》、大名鼎鼎的“情爱作家”亨利·米勒所著的《北回归线》，以及于1928年出版的《查特莱夫人的情人》。对此，劳伦斯自己说：“人们要反对只管反对，我却要表白这部小说是一本纯正的、健全的、我们今日需要的书。有些字眼，起初是令人震惊的，过了一会便毫不可惊了。这是不是因为我们的心地给习惯所腐化了呢？”无论从劳伦斯的小说还是诗歌中，都能看出明显的对欲望解放的赞颂和对人之大欲的讴歌，但也因为这些露骨的描写，他被时人认为是不入流的作家，连带着他的私生活和感情经历，都成了被批判的对象。劳伦斯的人生经历，被他自己作为素材，化用到了他创作的几乎每本小说中。1885年，劳伦斯出生在英国一个不富裕的煤矿工人家庭，他的母亲是一个出身中产阶级的女性，却被骗而下嫁给了劳伦斯的矿工父亲。这样身份背景悬殊的家庭为劳伦斯成年后的创作提供了灵感，于是，他在1913年出版了《儿子与情人》，也因为这本书，他被认为有恋母情结。- 甚至有本书书名就叫这个 -
母亲在劳伦斯的童年发挥了相当重要的作用，因为婚姻与家庭的失意，母亲将生活下去的指望都放到了儿子们身上。这影响了劳伦斯的恋爱观，他青年时期交往的四五位女友都有一个共同特征，她们都很像他的母亲。“私奔”，代表着劳伦斯的感情生活进入了第二个阶段。他之所以能写出《查特莱夫人的情人》这样的小说，也是来源于自己的经历。1912年一个星期天的中午，劳伦斯第三次见到了自己老师的妻子弗丽达，他26岁，她31岁。在前几次的见面中，两人已经暗生情愫，而这次仅有20分钟的单独会面终于给了两人互诉衷肠的机会。不久后，劳伦斯和弗丽达私奔到了德国。两年后，弗丽达才重返英国办理了和前夫的离婚手续。- 劳伦斯和弗丽达 -
随后，两人正式结婚。但是这段婚姻也并不完满，据说，弗丽达偶有对劳伦斯不忠的行为，劳伦斯也只当什么都不知道。在劳伦斯活着的时候，作为一个“不入流情色作家”的妻子是件耻辱的事。但弗丽达依旧很爱他，她在写自传小说《不是我，是风》中写道：“至今我仍不可思议的是：那时他为什么喜欢上我，为什么爱恋上我呢？的确，我是他所谓的‘浸透了性的’女人，是有着男性喜爱的原因的女人。”1929年6月15日，警察们查封了位于伦敦沃伦画廊展出的13幅“黄色画作”。无一例外，它们的作者都是劳伦斯。因为大胆的题材和画作中大片裸露的人体，法庭判令这些画永远都不能在英国展出。- D. H. Lawrence, “Red Willow Trees,” 1927 -
- D. H. Lawrence, “Close-Up (Kiss),” 1928 -
1930年3月，劳伦斯因病去世。在此后的几十年中，这个先锋的作家仍不断被误解、被误读、被污名。直到2003年，经过了74年后，这些画作才得以公开。其实，无论是劳伦斯小说中的、诗歌中的还是画作中的“性”，都不只是几个简单的动作那么简单，它更像是人类生命力的象征，这种生命力是原始的、不被任何世俗道德约束的、充满了力量感的。- 绘画中的劳伦斯 -
最后，桃子送给大家一首劳伦斯的诗，这可能是我看过最柔软最浪漫的情诗。- 选自劳伦斯诗歌集《大象》 -
[1]司晨.劳伦斯和弗丽达的婚恋情[J].世界文化,1997(02):29-30.
P e a C H S a Y S
撰文 奶啤
出品 桃子笔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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