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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在酒店的房间里,我点了两份蟹煲,我俩一人一份吃着,这个破酒店很傻逼,我把窗帘拉开外面竟然是面墙,拉开窗帘的一瞬间我很懵,她却笑了起来。
然后她就开始讲她的故事,我关掉已经打开的视频软件边吃边听她说了起来。
那时候她才上初三,她谈了第一场恋爱,男友是个被学校开掉的混混,但她感觉那个人很爱她,她的爸爸酗酒家暴,她的妈妈又总是莫名其妙,我觉得外面照射进来的温暖好炫目,她开始随着男友卸掉一个普通学生的样子变得叛逆,她第一次没有穿校服上学第一次染了头发,她的妈妈也是第一次被叫到了学校。
妈妈咬着牙很生气,在学校的走廊里狠抽她耳光,把她拽回家里拿出剪刀扬言要剪掉她的头发,她的爸爸就在一旁抽烟对她恶语相加,骂她是个丢人的玩意踢倒了旁边的酒瓶把刚抽完的烟头狠狠的甩到了她的身上。
她在那一天对这个家庭彻底的失望,她觉得她的爸爸妈妈是疯子他们一点也不爱自己,就在那一天她跑出家门,去到了她男朋友那里,她觉得这是这个世界上唯一对她温柔以待的人。
这个世界多么奇怪,自己至亲的亲人在眼前却是一个折磨自己的恶人,一个躲藏在社会最阴暗处的混混却在这一刻成为了唯一的太阳。
就是在那一晚,她把第一次交给了眼前这个抽烟要抽到烟屁股的男孩子,后来的几天她躲在男友家里没有回家也没有再去学校,直到她的妈妈找到她,她本以为自己的母亲会奔向她哭着一把把她抱住求她回家,但是事实却是她的母亲站在街上发了疯的骂着自己的女儿是个不要脸的贱货叫她滚出去永远不要回来,还要跟陌生的路人指着说就是她就是她,她那一刻蹲在马路上,任由着路人的目光在她身上肆意宰割。
你有没有在少年时期哪个时刻让你觉得无比最耻辱和无地自容,恩,往往那个时刻能够改变一个人的一生。
后来她就没有再上过学,她的学籍竟然是被她妈妈去退掉的,那段日子她就呆在男朋友家里,白天男朋友会去上班,她就在家等着,晚上男朋友回来俩人随便吃两口饭,就倒头做爱,这样的日子好像没有尽头似得,她很爱眼前这个男人,的确也只有他能给她唯一生活的希望,那一年,她才初三,十六岁。
后来变了,就像大多数那个年龄段的爱情变质了一样,她的男友开始觉得她是一个累赘,慢慢的把她当成一个沙包发泄着自己的在外面的情绪和内心大男子主义的思想,恶语相加拳打脚踢已经成为家常便饭。
她男朋友把她赶出来那天,她坐在天桥的楼梯上,口袋里有一包买给男友还没来得及给他的烟,她打开一根一根抽着,她挨个给朋友发着微信,但没有人能够收留她。
半夜她灰头土脸的回到男朋友那里,敲门,开门,她说:“房租我付一半,以后各自吃各自的,我会出去工作,不用你养我,我先暂住你家行吗?”她说这句话时前半段还有点气势,到后来变得越来越卑微。
“好,你不要打扰我的生活,不要影响我勾搭别的女生,咱俩没关系了,只是合租,当然我想要的时候,我们还是可以做。”
她在门口听着,低着头,没有哭的欲望,好像生活已经把她磨练的足够坚强了似得,她说:“嗯好。”
那一晚,她跪在床边,张着嘴,睁着眼,那个男人站在她前面按着她的头,一次又一次的撞向她,不管有多深也没管下面的她睁大的眼睛里有没有泪水。
后来她去了酒吧上班,也学过纹身,也做过一段日子微商,也当起淘宝客服,也都干不长久,她还是住在前男友那里,睡在一张床上,前男友想要是她们就做,不想要是就各自倒头大睡,前男友经常打她来泄气,把她当成一个听话的带温度的玩具,她对眼前的生活麻木,她只不过是从一个暴力的环境里逃到另一个暴力的环境里,罢了。
我问她你为什么不反抗,她说习惯了。
在和那个男人纠缠了很长时间之后,她终于搬了出来和新同事合租在一间单间里,水泥的地面公用厕所的蹲便还有一旁永远满着的纸篓。但她说很快乐,她终于有了自己一方天地,有了稳定工作,也有了几个说得上话的朋友。
但她无法阻止的是心理和生理上的变化,直到有一天她清楚的意识到,她竟然怀念那种感觉,竟然觉得那种感觉能带给自己快乐和尽兴,嗯就是那种带着耻辱性的性爱,肌肤疼痛带来的快感,她发觉自己倒不是习惯了而是已经有一点着迷。
她说她想要安全感,准确点说是作为附属品的安全感,从小扭曲的经历一步一步促进了这种心理,就像我前文中说的在你青少年时间有没有哪一刻让你觉得无比卑微和无地自容,往往那个瞬间能改变人的一生。
后来,她大概变成了字母圈里的M,接下来的故事已经很俗我就不讲了。
吃完之后她也讲得差不多了,她收拾好外卖盒子就靠了上来,语气放的很轻问我:“你可以摸摸我的头吗?”
我说好,她便脚一宫半跪半蹲着在我那个位置双手环过我腰间抱了上来,我一只手摸着她的头一只手抽着烟,很遗憾酒店窗帘外面是墙,可我很想望向窗外看看天空的颜色。
大多时候别人的故事,我只做倾听者,听完就好很少去说一些安慰劝解的话,我不做那个摆渡人,因为想要过好这一生真的很难很难,但过不好的一生也是我们的一生,也因为我知道她只是想找个人把这个故事说出来,就好。
真正的可怕不是幽闭的房间里没有光,而是变得害怕了有光的地方各个方向投来的目光。
全文完
留下来陪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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